第722章 葭萌關之初戰

　　“報！”
　　曹朋決意穩紮穩打，徐徐推進。
　　在得知南中蠻軍的消息之後，就越發堅定了這個想法。可就在石韜派出信使前往沔陽的第三天，忽有小校來報，說諸葛亮派人，送來禮物。
　　曹朋壹怔，道壹聲：“請！”
　　不壹會兒的功夫，卻見壹名青年，昂首闊步，走上廳堂。
　　青年年紀不大，約在二十出頭的模樣，身高八尺，相貌不俗。在他身後，還跟隨壹名少年，也就是在十六七的模樣，眉清目秀，頗有姿容。
　　“學生馬忠，奉諸葛軍師之命，特來奉還大將軍之物。”
　　曹朋楞了壹下，旋即展演而笑。
　　“我有何物，居然在孔明手中。”
　　“大將軍看罷自知。”
　　說完，馬忠伸手，在他身後的少年，立刻將懷中錦匣遞上。馬忠雙手呈現，自有孫紹搶步上前，把錦匣接過來，轉身擺放在曹朋面前的書案上。
　　曹朋心中，不免疑惑。
　　於是伸手打開來，卻聞到壹股濃濃的石灰味道。
　　壹顆血淋淋的首級，呈現在曹朋的面前。正在壹旁閉目養神的法正，睜眼看去，頓時臉色大變，失聲叫道：“子度！”
　　曹朋馬上就明白過來，這錦匣裏的首級，便是孟達人頭。
　　果然，孟達死了！
　　法正悲慟不已，大叫壹聲，拔劍就要沖過去砍了馬忠。
　　卻被曹朋起身及時攔住，“孝直，切莫中了孔明計策……孔明正要我等失了方寸，他才好亂中取勝。我知妳與子度情同手足，可越是這時候，就越是要冷靜才好。他日待我等攻破成都，拿了孔明，必要妳報仇雪恨。”
　　法正深吸壹口氣，穩住心神。
　　“公子，子度與我情同手足，還請公子將子度首級與我，我要將他妥善安葬。”
　　“我正有此意。”
　　曹朋當然不會拒絕法正這不是請求的請求。
　　讓鄧艾陪同法正壹同離去，曹朋復又坐下，上上下下打量馬忠兩人。
　　只見兩人面無懼色，神情自若。
　　“爾如此羞辱我，不怕我取了妳們項上人頭。”
　　馬忠大笑，“大好頭顱在此，若大將軍喜歡，但拿走無妨。”
　　曹朋心裏不由得暗自敬佩，這馬忠倒是頗有些膽氣。
　　當下壹笑，沈聲問道：“孔明只讓妳們送信嗎？”
　　馬忠沒想到曹朋絲毫不怒，反而有些慌張。但很快的，馬忠便鎮定下來，插手躬身道：“軍師要我轉告大將軍，他在葭萌關，靜候大將軍送死。”
　　曹朋臉色壹變，突然間大笑起來。
　　“孔明果是村夫，只知口出狂言嗎？”
　　心中，怒氣勃發。
　　這諸葛亮真個狂妄至極，莫非以為小小葭萌關，便能阻擋住我的腳步？
　　“回去告訴那鄙夫，就說我不日兵臨城下，讓他洗凈脖子，受死吧！”
　　馬忠不卑不亢，“學生必將大將軍言語，如實稟報。”
　　說罷，馬忠轉身就走。
　　而曹朋卻看著他背影，沈思不語。
　　這個馬忠，不似等閑之輩，看其氣度言語，恐怕來歷不俗。為何我卻記不得馬忠此人？我倒是知道壹個叫馬忠的，但那是江東人士，歷史上曾殺了關羽。眼前這個馬忠，分明不是那個馬忠！如此人物，我應該有印象才是，為何壹點記憶都沒有？難道說，又是壹個被歷史湮沒的人才？
　　曹朋，倒是真的想錯了！
　　這馬忠並非被歷史湮沒，實在是曹朋的記憶，已經模糊了。
　　在羅大忽悠的三國演義裏面，馬忠曾隨諸葛亮征伐南蠻，北伐時更擔任奮威將軍，博陽亭侯。只不過，馬忠的戲份實在是太少，以至於曹朋印象本就不太深刻。重生以來，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印象自然蕩然無存。
　　而在真實的歷史裏，馬忠最終官拜安南將軍，是三國後期的壹位蜀漢名將。
　　他出身士大夫，於去年被舉為孝廉。
　　劉備在南中時，因仰慕劉備的名聲，故而前往投奔，如今擔當掾屬，參軍師。
　　簡而言之，這馬忠是諸葛亮身邊的參謀。
　　曹朋沒有聽說過馬忠的名字，倒也很正常。不過，當馬忠走出大堂，正要往門外去的時候，迎面卻見壹人，大步流星，從大門外走了進來。
　　雙方只是照了個面，並未說話，便擦肩而過。
　　就在馬忠要走出大門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壹個驚喜的呼喊聲：“前面，可是伯歧嗎？”
　　跟隨在馬忠身邊的少年聞聽壹怔，立刻停下腳步，扭頭看去。
　　只見剛才和他們擦身而過的青年，正壹臉驚喜的看著他。
　　馬忠也壹楞，低聲道：“伯歧，此人是誰？”
　　未等那少年開口，青年已大步走上前來，壹把拉住了少年的胳膊，“伯歧，真的是妳！”
　　“敢問……”
　　少年壹臉迷茫之色。
　　青年笑道：“我是王平……不，我是何平啊！”
　　“何平？”少年楞了半晌，猛然醒悟過來，也萬分驚喜道：“妳是子均！”
　　“是我，是我……當年南充壹別，壹晃近八年。若不是我覺得妳眉目間有些似曾相識，真認妳不出……怎地，妳怎會在這裏？”
　　“我……”
　　少年剛要回答，卻聽身邊傳來了兩聲輕咳。
　　他立刻醒悟過來，忙掙脫王平的大手，“我乃成都漢中王帳下書佐，今隨我家馬參軍，前來與大將軍下書。子均，妳何故在這裏？我聽人說，妳雖祖父去了漢中，又怎會在大將軍府中出現？”
　　王平笑道：“我祖父過世後，便歸宗認祖，換之以父姓。在魯公帳下效力過壹段時間，後魯公歸降，得大將軍看重，任我為果毅都尉，而今在大將軍府中效力。怎麽，妳這就要走嗎？妳我許久未見，不若尋壹地方，小酌幾杯？”
　　“這個……我還要公務，怕無法與兄長敘舊了！”
　　果毅都尉？
　　這是壹個全新的職務，以前從未出現過。
　　馬忠微微壹蹙眉頭，沈聲道：“伯歧，我們走吧。”
　　“喏！”
　　少年而後與王平壹拱手，“兄長，咱們後會有期。”
　　說罷，少年隨馬忠就要離開。
　　王平有心阻攔，卻不知如何開口。就在這時候，忽聽大堂上傳來壹聲沈喝：“大將軍有令，與我攔住益州使者。”
　　在府門口當值的，是張遼之子張虎。
　　聞聽命令，他二話不說，帶著百余名白駝兵，呼啦啦上前，將馬忠二人攔住。
　　馬忠頓時大驚，“爾等意欲何為？”
　　張虎喝道：“大將軍要妳們留下，就留下吧。”
　　“兩國交兵，不斬來使……”
　　馬忠還要掙紮，卻見曹朋走出大廳，冷笑道：“什麽兩國？不過是壹群忘恩負義，欺瞞天下的亂臣賊子而已。益州自古，便是我大漢領土，神聖不可分割。此前劉益州得天子冊封，為振威將軍，大司徒，都督益州。劉益州心念宗室之情，收留劉備。可那劉備狼子野心，竟刺殺了劉益州，真真不為人子……爾等受朝廷之恩，得劉益州所顧，不思為朝廷排憂解難，不思為劉益州報仇雪恨，偏偏屈身於賊子，又有什麽資格叫囂？今日我攔妳，是為了救妳……劉備不過壹假冒宗室的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妳既然到了這裏，就留下吧。免得日後受劉備牽連，以至於最後身死魂消，還會連累家人。張虎，帶馬先生去後宅歇息，沒有我命令，任何人不得與之交談，違令者殺無赦！”
　　兩國交兵？
　　妳馬忠根本就是亂臣賊子，我又何必和妳講規矩？
　　曹朋這壹手，端地是出乎馬忠意料之外。可沒等他反應過來，壹幫子如狼似虎的白駝兵，便把他死死制住。少年見狀，拔刀便要搶救馬忠。
　　這時候，王平卻突然間動了。
　　他拔出寶劍，墊步上前，攔住了少年。
　　“伯歧，還不棄械就縛，欲尋死乎？”
　　而馬忠也反應過來，眼見周圍白駝兵刀槍並舉，心知要逃走，難度不小。
　　“伯歧，放下兵器。”
　　少年猶豫了壹下，將兵器丟在地上。
　　張虎剛要命人上前將少年拿下，卻被王平攔住。
　　王平快步走到曹朋跟前，單膝跪地，哀求道：“公子，伯歧絕非逆黨，只是被奸人所欺，才誤投了賊人。他年紀雖小，為人卻非常忠義，且勇武過人。請公子饒他性命，子均願為他作保，絕不會在為賊人效力。”
　　曹朋，卻楞住了！
　　他見馬忠氣度不凡，故而才生出了招攬之心。
　　兩國交兵的規矩，於曹朋而言根本不成立。劉備不過是占居益州的亂臣賊子，算得什麽兩國？所以，曹朋才會將馬忠扣下，希望能慢慢感化。
　　卻不想，王平竟然和對方認識。
　　伯歧？
　　曹朋看了壹眼那少年，突然問道：“他叫什麽名字？”
　　“伯歧名叫張嶷，與我同鄉。小時候，卑將父母早亡，與外祖相依為命。當時生活艱苦，多虧了伯歧，才有今日。伯歧的表字，還是外祖所賜！只是後來，我雖外祖到了漢中，與伯歧分開。壹晃近八載光陰，未曾想會在這裏，與他重逢。”
　　張嶷？
　　這名字好熟悉！
　　也怪不得曹朋會覺得熟悉。
　　劉備手下，有張翼、張裔和張嶷。
　　就算是對著書的時候，曹朋也時常會混淆。不過他對張嶷，倒是有些印象。
　　因為這張嶷，就是後來接替王平，擔任無當飛軍統領之人……
　　原來，他和王平早就認識？
　　曹朋忍不住看了張嶷壹眼，突然間笑了！
　　這巴蜀之地，藏龍臥虎，果真如此。
　　歷史上劉備在西川，啟用了不少能人。可惜在劉備過世後，蜀漢人才，漸趨雕零。
　　如今劉備初入西川，根基未穩。
　　雖然在南中待了三年，但還沒有真正建立威望。
　　可就這樣，還是招攬到了如馬忠、張嶷這樣的人物，果然不愧三國大boss的人物。
　　“既然如此，就把他交給妳。給我看好此人……我不要他壹定為我效力，但絕不可以，放他返回西川。如果他跑了，我就為妳是問。好了，把狐篤先生帶下去！狐篤，還真是個糊塗的家夥。這般妄為，難道不就怕將來為家人帶來滅族之禍？”
　　馬忠正好從堂下走過。
　　曹朋最後那幾句看似自言自語的嘀咕，卻清楚的傳入他的耳中。
　　馬忠臉色壹變，大聲喊道：“大丈夫做事，自有擔當。我投奔玄德公，乃我自己選擇，與我家族沒有幹系。大將軍又豈能因此，牽累無辜？”
　　曹朋看了他壹眼，嘿嘿壹笑，轉身走進大廳。
　　可是那笑聲，卻讓馬忠心裏，感到壹陣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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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苗先生，依妳所言，這馬忠果真是個人才？”
　　曹朋回到了廳上，卻見那廳上端坐之人，壹臉的驚訝之色。
　　此人名叫閻芝，是嚴顏派來的使者。
　　原來，在曹朋進駐漢中之前，曹彰已經起兵，兵臨魚復。但曹彰並沒有急於開戰，而是派人前往巴郡，拜會嚴顏。同時，曹彰還帶去了壹封曹操的書信，請嚴顏轉交給劉偱。嚴顏而今，也是在兩難之中，不知如何是好。
　　劉璋突然被殺，使得嚴顏手足無措。
　　他雖然表示，要為劉璋報仇，可劉璋這壹死，西川必然大亂。曹操坐擁荊襄，斷然不會不理。到時候，曹操壹定會出兵攻打，他又該何去何從？
　　劉璋不死，嚴顏自是忠貞不二。
　　可劉璋而今壹死，曹操又打著為劉璋報仇的旗號，卻讓嚴顏有些犯難了。
　　他對劉備，感官很差。
　　當初劉璋請劉備入川，嚴顏就不太同意。
　　他認為，劉備壹旦入川，則巴蜀必將動蕩。特別是巴蜀豪強，將會遭受到壹場不可避免的波及。但劉璋卻不聽，依舊堅持，讓劉備入川……
　　而今劉璋，果然死了！
　　嚴顏有些迷茫了……
　　這時候，曹彰帶著曹朋和曹操的書信來到嚴顏跟前，又使得嚴顏更加迷茫。
　　曹朋和嚴顏，是老朋友了。
　　兩人這幾年書信不斷，卻從不討論什麽政事。
　　曹朋多是以請教的口吻，說壹些他的經歷。比如攻打河湟，以及征伐遼東，攻占高句麗，吞並扶余國……諸如此類的事情，或是請教，或是講述。
　　壹來二去，嚴顏對曹朋的防範之心也就淡了。
　　有時候，他甚至把曹朋引為知己，時常將曹朋書信中談論的事情，當作酒宴上的談資，與人說起，著實漲了不少面子。如果劉璋還活著，曹朋書信中有招攬勸降之意，嚴顏二話不說，變化撕了書信，和曹朋翻臉。
　　可現在……
　　曹朋書信的內容非常簡單：老將軍忠義剛烈，我壹直都很敬佩。
　　以前，劉益州在的時候，我便有意勸說。可我知道老將軍不會聽，若我說出口，妳必然與我絕交。可現在劉益州走了，老將軍以為劉偱真的能抵擋住劉備嗎？那劉備是梟雄，更是人傑……壹旦他穩住益州局勢，必然會對巴郡用兵。到時候，老將軍又該何去何從？而巴郡也將生靈塗炭。
　　我不說魏王有多好，但是魏王治下，百姓安居樂業，生活都很幸福。
　　老將軍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巴郡的鄉親考慮。
　　劉備到壹地方，就會大動幹戈。當初徐州，錢糧廣盛，百姓富庶。但劉備去了徐州以後，很快就人口銳減，戰事不斷，令生靈塗炭；然後他又去了荊州。裹挾百姓逃亡，結果差壹點讓百姓陷入死地……他坐鎮荊南事，勾結武陵蠻，大肆侵吞漢室子民的利益，到頭來把壹個破敗的荊南壹丟，跑去了西川。而據我所知，他到了西川後，與蠻人勾結，往來親密。
　　老將軍是個老實人，也是個好人！
　　該何去何從，想必老將軍自有壹番計較……
　　如果說，曹朋這封信，讓嚴顏不得不沈思。
　　那麽曹操的書信內容更加簡單：若孤入西川，必不犯西川分毫！
　　言下之意，我會保證妳們西川豪強，還有百姓們的利益！這壹個保證，讓嚴顏不得不深思。是孤軍奮戰？還是歸順朝廷？壹時間他也猶豫不決。
　　嚴顏把曹操的書信，派人送往巴西。
　　而後又派閻芝，找曹朋進行磋商。
　　相比之下，嚴顏更信任曹朋。即便曹彰是曹操的親兒子，可是在嚴顏眼中，終究比不得曹朋那邊可以信賴。畢竟，曹彰的年紀，小了壹些。
　　曹朋也不大，但聲名在外。
　　更何況，數載往來，嚴顏自然對曹朋更加信賴。
　　馬忠不認識閻芝，可閻芝卻聽說過馬忠的名字。
　　馬忠前腳剛出去，閻芝就把馬忠的情況，簡單於曹朋說了壹遍，頓時引起了曹朋的註意力。
　　曹朋也非常幹脆，二話不說，將馬忠扣下。
　　“公苗，請回去轉告老將軍，就說我可以保證，世子值得信賴。老將軍的擔憂，我非常了解。但而今非是兩國之戰，而是正邪交鋒……不管怎樣，老將軍是朝廷委任，而那劉備，只不過是壹個亂臣賊子。何去何從，想來老將軍心裏自然清楚。”
　　閻芝點頭表示記下，和曹朋又交談壹番，這才告辭離去。
　　送走了閻芝，曹朋端坐在廳堂之上。
　　外面腳步聲傳來，卻見法正匆匆走進了廳堂。
　　“公子，我有壹計，雖兇險，但若成功，可使諸葛孔明，方寸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