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兵臨城下

　　“姜將軍稍候，開啟城門，需有濮陽功曹史手令，非我可決斷。
　　我已命人前去找濮陽功曹史求取手令，還請姜將軍再稍等片刻，即開放城門……將軍見諒。”
　　羊衜在城頭上呼喊，城下輔匡等人，聽得真真切切。
　　對於舞陰城裏的情況，輔匡倒也知道壹些。城頭上喊話的人，是南陽郡丞羊衜。但他並非曹朋嫡系人馬，而是朝廷委任的官員。濮陽功曹史是哪壹個？輔匡不清楚！但他能猜得出，這位功曹史，應該是曹朋的親信。換任何壹個人，想必都會如此。郡丞不是自己人，當然會架空他的權力。曹朋不在的時候，留郡丞駐守舞陰，但實際上的大權，卻掌握在別人手中。
　　“請郡丞快些。”
　　在輔匡的指示下，壹名白眊兵大聲回答。
　　可他卻不知道，他這壹開口，立刻顯露出了無數破綻。
　　首先，羊衜雖然不是曹朋的嫡系，但曹朋對他，卻沒有半點打壓之心。
　　舞陰城中大小事宜，皆有羊衜負責，足以說明曹朋的信任；其二，濮陽逸並非功曹史，只是曹朋身邊的壹個從事佐吏。他不開口也還好，羊衜此刻，已深信鄧艾的分析，臉上閃過壹抹冷笑。
　　“子路，人來了。”
　　就在這時候，從城下匆匆走來壹人，正是濮陽逸。
　　他見到羊衜後，先搭手壹禮，“夫人派來八名闇士配合，聽憑子路吩咐。”
　　羊衜大喜，連連點頭。
　　他在濮陽逸耳邊輕聲叮囑了幾句之後，濮陽逸匆匆走下城門樓。旋即，羊衜走到城墻垛口邊上，沖著城下大聲道：“姜將軍，我這就開啟城門，請將軍放心，已請來先生為將軍醫治。”
　　說話間，就聽城門樓上，傳來嘎吱嘎吱的絞盤轉動聲響。
　　千斤閘緩緩升起，從城門後，傳來了開閘起閂的聲息。輔匡這心裏面，頓時砰砰直跳，下意識握緊手中長槍。只要進入城門，就立刻發射鳴鏑，通知張飛出擊。這，可是他的好機會……
　　城門吱紐紐開了壹條縫，緊跟著大門洞開。
　　輔匡歪歪斜斜的坐在馬背上，做好了廝殺的準備。
　　而三十名白眊，則紛紛握緊了手中的兵器，只待輔匡壹聲令下，就會對城門發動致命攻擊。
　　壹進城門，輔匡的心，壹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裏。
　　城門後燈火通明，幾名軍卒站在城門口，拱手行禮道：“姜將軍。”
　　舞陰城門的守衛，很松懈嘛！
　　輔匡心中狂喜，猛然直起身子，舉槍就要發動攻擊。
　　也就是在這時候，壹名軍卒突然擡起手，手腕壹翻，只聽錚的壹聲輕響，壹抹寒光陡然出現。
　　軍卒距離輔匡很近，不過兩三步而已。
　　壹支鋼弩飛射而出，輔匡剛直起身子，那鋼弩就已經到了跟前。
　　噗！
　　壹聲輕響，三寸鋼弩沒入輔匡面門，輔匡甚至可以清楚的聽到，那弩箭的箭簇，撕裂眉骨的聲音。
　　他瞪大了眼睛，眼中透著不可思議的神采，嘴巴張了張，身子壹歪，頓時從馬上壹頭栽落馬下。與此同時，另外七名軍卒，也在那名闇士出手的同時，雙手擡起，發射弩箭。十四支弩箭從掛在手臂上的弩炮發射出來，白眊兵雖然久經戰陣，武藝高強，卻從未見過這等攻擊。
　　闇士的身手，經過近三年嚴苛而殘忍的訓練。
　　可以做到每壹支弩箭，準確無誤的射入目標。十四支弩箭，射殺了十四名白眊。旋即，闇士探手在腰間壹抹，手中立刻多出了兩支短劍，猱身就沖上前來。雙方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近的讓白眊兵，根本無暇做出反應。十四支弩箭，和闇士的襲殺，幾乎是在同壹時間發生。壹名闇士沖上前，將壹個白眊從馬上拽下來，反手壹劍沒入那白眊的哽嗓咽喉，旋即拔劍撤身，朝著第二名白眊沖過去。壹拽壹刺，快如閃電。白眊的人數雖多，可又怎是那闇士的對手？
　　如今的白眊，已經更換過壹批，以質量而言，遠不如當年劉備征戰四方時的那壹批白眊兵。
　　而闇士，則是曹朋精挑細選，又融入了後世特警訓練方法。
　　再加上壹代劍術大師祝道的提點，闇士的身手，絕非等閑軍卒可以相提並論。
　　龐德曾說過，在戰場上，五名白駝兵，可以幹掉十名闇士。那是因為，有足夠大的空間……
　　可如果換做壹個狹窄區域，壹名闇士，可以幹掉五名白駝兵。
　　因為闇士從挑選到訓練，壹直到最後練成，都是依照著這種方式來進行。
　　白眊的戰鬥力，遠不如白駝。
　　那麽在城門卷洞這種狹小的空間裏，八名闇士，就如同八個幽靈，神出鬼沒。只聽城門洞中慘叫聲不絕，眨眼間三十名白眊，被闇士屠戮的壹幹二凈。鮮血順著城洞兩邊的凹槽，汩汩流淌出去，很快就沒入城墻角下的汙水槽裏。闇士結束了戰鬥，迅速推出了城門卷洞。
　　早就在城門樓外準備的兵卒，蜂擁而上，沖進了卷洞，把戰馬和屍體迅速清理幹凈……
　　與此同時，城門樓上傳來了命令，熄火，肅靜！
　　整個舞陰縣城，頓時陷入壹片漆黑和靜謐之中，遠遠看去，猶如壹座死城般，令人感到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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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飛端坐馬上，遙望夜幕下的舞陰縣城。
　　站在他的位置，可以將舞陰縣城的城廓，壹目了然。
　　“元弼為何沒有動靜？”
　　張飛等了很久，卻不見舞陰縣城傳來任何動靜。輔匡和三十名白眊，似乎石沈大海，全無半點消息。
　　這不由得讓張飛，感到有些緊張。
　　“三將軍，妳說元弼將軍，會不會被看穿了？”
　　“不會吧。”
　　張飛的回答，頗沒有底氣。
　　他猶豫了壹下，突然舉手下令，“三軍聽令，給我出擊。”
　　“三將軍，不等元弼將軍的信號了？”
　　“再等，天就要亮了！”
　　張飛沒好氣的回答，可心裏面，卻隱隱約約預感到，輔匡等人，很可能已經遇到了危險。
　　說罷，他壹馬當先，率領騎軍沖向舞陰縣城。
　　那縣城的城墻，越來越清晰，輪廓越來越明顯，可是張飛的心裏，那種不祥的預感，卻越來越強烈。
　　五千兵卒，猶如潮水般湧向舞陰縣城。
　　可是縣城的城頭上，卻鴉雀無聲，寂靜的令人感到頭皮發麻。
　　壹個人影也看不到，黑漆漆的，透著壹股子詭譎氣息。張飛猛然勒住了戰馬，舉目向城頭上眺望。
　　這舞陰縣，實在是太詭異了！
　　“三將軍，打不打？”
　　張飛猶豫了壹下，片刻後壹咬牙，厲聲喝道：“三軍兒郎，給我攻城。”
　　話音未落，忽聽舞陰縣城的城墻上，傳來壹陣急促的梆子響，緊跟著壹團團火球從舞陰縣城裏騰空而起，向城外飛落。蓬蓬蓬，壹連串急促而沈悶的聲響過後，火球砸落在地上，頓時照亮了城外曠野。
　　但見城門外，疊摞著壹堆屍體。
　　有眼尖的軍卒，壹眼認出了那屍體的衣裝，不由得大驚失色道：“三將軍，是輔匡將軍他們……”
　　還用妳來提醒嗎？
　　張飛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輔匡等人兇多吉少。
　　他連忙舉起丈八蛇矛槍，剛要發號施令，卻聽到城樓上再次傳來壹陣急促的梆子聲響……
　　“狗賊，竟敢犯我城池！”
　　羊衜頂盔貫甲，出現在城門樓上，“奈何太守早有防備，靜候爾等前來送死……來人，放箭。”
　　話音未落，從城頭上射出如雨箭矢。
　　投石機的機括聲，嘎吱嘎吱不絕於耳，壹枚枚火球騰空飛出，砸向城下的軍陣當中。原本，看到輔匡等人的屍體時，軍卒們已經有些慌亂。而今箭雨紛紛，令軍卒頓時手忙腳亂，驚慌失措。
　　“穩住，都給我穩住！”
　　張飛大聲呼喊，想要穩住陣腳。
　　卻不想，城頭上突然飛射出壹支長矛，夾帶著萬鈞之力，呼嘯飛向張飛。壹槍三劍箭，正是曹朋從滎陽帶來的槍矛。這槍矛力道驚人，射程極遠。張飛正整合兵馬，哪想到舞陰縣城裏，竟準備了如此神兵利器？匆忙間，他舞長矛想要崩開槍矛，可沒想到那槍矛上巨大的力道，竟只是偏了壹點方向。雖然擊中了槍矛，卻無法將其打落。槍矛兇狠飛出，壹下子貫穿了張飛胯下鐵驊騮的脖子。
　　鐵驊騮希聿聿壹聲慘叫，便跌倒在血泊中。
　　張飛被戰馬壓住了身子，兩支雕翎箭飛來，蓬蓬正中張飛的肩膀，只疼的張飛大叫壹聲……
　　“救三將軍。”
　　身後親軍，冒死沖上前來，將張飛從馬屍下拖出。
　　與此同時，那舞陰縣城的城頭，戰鼓聲隆隆響起，撕裂夜幕寧靜。
　　劉備兵馬早已亂成壹團，那裏還敢強攻城門……再加上張飛摔落馬下，更令軍心大亂！
　　城頭上，羊衜手扶城垛，不禁暗自嘆息。
　　若他手中兵力充足，說什麽也要安排壹支伏兵，狠狠的打壹下。
　　可惜了……
　　他扭頭向站在身邊的鄧艾看去，卻見鄧艾面色如常。
　　鄧氏有此兒在，他日必能前途無量。正是鄧艾的膽大心細，才能有今日之勝……只不過，雖有壹場小勝，可舞陰縣城，必將迎來壹場更為慘烈的搏殺。也不知，友學那邊，是否已經覺察？
　　壹想到即將面臨的戰事，羊衜心裏，又有些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