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不愧豬隊友

　　神算第壹，花魁大會第壹關的第壹名，還沒等到日暮，府城大街小巷便都在傳葉行遠的故事。他又壹次成了府中新聞人物。
　　葉行遠比第二的張公子足足領先了兩個時辰還多，在葉行遠交卷之後，張公子急了眼，拼命逼迫自己帶來的兩大賬房。也虧得這兩人久經考驗，咬牙頂住壓力，最後總算沒有出紕漏，但也撥算盤撥到手指抽筋，趕在酉時之前得出正確答案。
　　然後陸陸續續，也有不少人在掌燈之後咬牙苦算，終於成功，險些喜極而泣。當然也有不少人壹直苦苦支撐到亥時，算得頭暈眼花，終究還是錯了壹點，痛失資格，淚灑江河。
　　總而言之，這次花魁大會第壹關由於題目難度，引發了前所未有的議論。考慮到葉行遠在詩道文才上已經奠定的名聲，再加上他在第壹關的出色表現，頓時成了這次花魁大會獲勝的熱門人選。
　　回到府學號舍，趕走了熱情的陸偉，葉行遠與化為小白狐的莫娘子坦承自己的擔憂，“第壹關是僥幸過來，不過沒想到今次花魁大會的難度如此之高，下面兩關我只能盡力而為。”
　　莫娘子倒是不在意，“我已聽說妳今天的表現了，難度高怕什麽？妳難他們也難，我們狐族有句俗話，要是被熊追，不須跑的比熊快，只要跑的比妳姐妹快就行。”
　　葉行遠哈哈壹笑，狐族俗話與人類笑話類似，雖然粗鄙，其實道理不錯。花魁大會出什麽難題怪題不重要，只要自己的表現超過漢江府這些學子平均水平，就大有希望。因為這是淘汰賽而不是總決賽，不需要每關壹定是第壹。
　　想通了這壹點，葉行遠放下擔憂，倒在床上就睡著了，今天有點用腦過度，睡眠就是最好的補充。
　　莫娘子見他躺下攤開手腳占了整張床，呸了壹聲。挪動到另壹張床上，但翻來覆去卻總覺得不習慣，半夜又偷偷爬回葉行遠身邊，依偎著睡了。
　　花魁大會第二日，葉行遠早起洗漱，卻見陸偉急忙跑來，喘著氣說：“表哥妳可真是紅當了！有人出十兩銀子壹頁，要收妳昨日算術草稿！”
　　原來今日壹大早，就有不少同學來找陸偉，求陸偉分給大家幾頁草稿，好讓他們沾點葉行遠的神算之氣。
　　壹開始陸偉不虞有它，難得自己受歡迎，就慷慨地分了壹些出去，反正幾張紙也不值錢。那些同學都是眉開眼笑千恩萬謝，陸偉看著奇怪就多了個心眼。出去打聽過，才知道壹夜之間，葉行遠的手稿已經炒成了天價。
　　十兩銀子壹頁的東西，竟然被自己糟蹋了不少，陸偉不禁捶胸頓足。他不敢瞞著葉行遠，趕緊先來報信，詢問到底怎麽處置。
　　還有這種事？葉行遠也楞了。他百分之壹萬的確定，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草稿沒有什麽特殊的價值，雖然包含不定方程組這種裝逼場合可以美其名曰算學大道的東西，但是獨有的數學符號應該沒人能夠看得懂。
　　難道說有人能夠透過現象看出本質，感悟其中大道所存，所以才會高價收購？但也不對頭，這價錢實在出的過高，似乎有些不計代價的意思，幕後又是什麽人在出手？
　　葉行遠問陸偉，“我昨日草稿，總共有多少頁？”
　　陸偉有些心虛，“昨日表哥隨手使用甚多，若不計文字多寡，約莫有三十五六頁。後來離去之時散落了幾頁，今早我被人蒙蔽，送人五六頁，現下有二十四頁。”
　　按照現在的市價，二十四頁草稿，那就是二百四十兩銀子，陸偉頓時覺得懷中草稿沈甸甸的，好像是壹大包銀子似的。
　　從現實角度來說，直接出手將這些廢紙草稿換成銀兩，似乎已經很劃算了，換做是先前的葉行遠大概會毫不猶豫。
　　但他這段時間收入不菲，壹是寫邊塞詩的時候，府中才子們買他手跡，給了七八十兩銀子；二就是昨日收了獎金十兩赤金，對他來說壹時半會兒根本花不完。
　　葉行遠並不急著用錢，凡事就會多想壹想，這高價收草稿事來得怪異，總覺得有什麽緣故。而且無論如何，將這二十四頁草稿在手中捏著，如果別人真是想要，或許能夠得到更大的好處。
　　便道：“我看這其中必有蹊蹺，妳且先將這二十四頁草稿仔細收好，今日不要再出手。我們先去花魁大會第二關。”
　　陸偉連連點頭，“表哥天縱之才，詩道第壹，算學第壹，如果再拿個第壹。到那時收集的人會更瘋狂，這草稿必定更值錢！”
　　他衷心佩服，只當葉行遠是囤積居奇。葉行遠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還有點生意頭腦，只笑了笑，便帶了陸偉出門。
　　府學外街口，歐陽紫玉早已等待。昨日花魁大會第壹關讓歐陽大小姐無聊至死，今日本不想來，但想起自己答應了葉行遠。
　　堂堂劍仙壹諾千金，葉行遠又只帶了壹個沒用的伴當表弟，只怕獨木難支。因此她還是咬著牙堅持來幫忙，免不了自我感慨壹下義薄雲天。
　　他們三人會合，穿過街道，走到清河畔。人流依舊洶湧，只今日已有不少人認得葉行遠，見他過來，自然而然讓出壹條道。有人在身邊大喊：“葉公子加油！”又有人善祝善禱，“祝葉公子高歌猛進，抱得美人歸。”
　　漢江府中娛樂活動少，花魁大會是難得的盛事，在大會上出風頭，自然也是最容易鑄造偶像的機會。葉行遠昨日表現出色，不知不覺中多了不少粉絲。
　　又聽河邊對面樓上有壹個熟悉的聲音大笑，“葉賢弟！昨日人多，未曾方便招呼，我在酒樓上見妳英姿颯爽，未飲酒而醉。今日妳可要再接再厲，不枉我輩為妳助威！”
　　葉行遠擡頭望去，果然是唐師偃壹幹才子在為他打氣，笑著拱了拱手，算是還禮。隨後便與昨日過關之人壹起，跟隨引路的執事腳步，走過跳板，上了第二艘大船。
　　與第壹艘船壹樣，船艙之中別有洞天，只是進入第二關的人少了太多，空間也就不用那麽大。規矩也是相同，仍可先看考題，再召喚伴當。
　　只有葉行遠這種帶著豬隊友的人才無所謂，直接入內再說，這壹點也讓圍觀群眾更加佩服。這葉公子才是真本事，全靠自己包打天下！他所謂伴當，大概只是服侍的下人罷了！這是何等才學才敢如此托大？
　　聽著路邊人的贊嘆，後到的張公子臉色更不好看。他恨不得自己也如葉行遠壹般，隨便帶兩個人大模大樣的進去，獲得壹樣的贊譽。可是內心掙紮壹番，終究還是不敢。
　　例如昨天的算學難題，他要不是帶著兩大賬房助力，光憑自己絕對算不出來。與其打腫臉充胖子早早被淘汰出局，還不如拼到最後。
　　總不能葉行遠這人真的全知全能，什麽都是他獨占魁首吧？只要他有壹項不成，就會被掃地出門，那時候自己當然可以譏諷他！
　　張公子給自己打了氣，頓時信心滿滿，剛剛進入艙間，就聽裏面有歡呼聲響起，“表哥，竟然是這題目，這次妳必定又是第壹了！”“妳的運氣倒是不錯，趕緊過了第二關！”
　　張公子急匆匆進去瞧考題，紅紙已經揭開，下面卻是寫著壹個鬥大的“書”字。無巧不成書，這第二關，考的是葉行遠最擅長的書法之道！
　　葉行遠的書法功底最厚，上壹輩子從五六歲開始就被嚴厲的祖父逼著臨貼寫大字，過了壹個苦不堪言的童年，卻也擁有了功底深厚的書法功夫。
　　這具穿越後占據的肉身，同樣也是夏練三伏冬練三九，書法根基紮實。兩者合壹，葉行遠的書法起點就是極高，再加上他這幾個月來日日臨摹“宇宙鋒”筆意，寫字之時越發揮灑自如，有剛硬之骨，又有瀟灑之神。
　　他最希望在花魁大會上遇到的就是書法關卡，真是心想事成。但葉行遠並沒有因此喜形於色。先是算學，又是書法，考的全是自己最擅長的項目，這未免太巧。葉行遠不能算是個陰謀論者，可也不會覺得自己運氣真到了無敵的地步，心中不由起了疑心。
　　不過事已至此，現在不是探究原因的時候，先過了這壹關再講。葉行遠正要探頭去看具體的比試要求，旁邊壹個錦衣人卻面現不滿，強硬地擠到他身前。
　　冷笑道：“小小年紀，居然也敢妄稱第壹，書法之道永無止境，豈是妳這種浮滑之輩能領悟透徹的？我倒要看看，像妳這種心性不定的小輩，能寫出什麽樣的字來！”
　　葉行遠愕然擡頭，只見眼前這錦衣人不過三十余歲，身材高大，臉上有兇悍之氣。此時他瞪著眼珠子，挽袖露出肌肉結實的小臂，簡直像是想要動手打架似的。
　　這什麽時候結的仇人？葉行遠壹時莫名其妙，再回想對方的話才恍然大悟。剛才表弟陸偉壹聲歡呼，高喊自己必定拿第壹，周圍都是同樣來參賽的士子，聽到後什麽感覺？
　　不愧是豬隊友，幫不上忙就算了，還能拉仇恨！葉行遠恨恨瞪了陸偉壹眼，無語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