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五十七章 五皇子，再下壹盤大棋

　　東宮，書房。
　　太子興奮地在書房中，來回踱步。
　　嘴角上，翹起了上揚的弧度。
　　似乎遇到了天大的喜事壹般。
　　身為吳國太子，尋常的事情，已經很難讓太子如此振奮。
　　但是今日，卻是遇到了壹樁大喜事。
　　禦林軍的參將陳啟伯，竟然主動向他示好。
　　“東先生，陳啟伯希望孤幫他登上衛尉卿之位，妳覺得可能嗎？”
　　太子既興奮又擔憂。
　　因為王文忠的突然死亡，衛尉卿的位置，就空懸了下來。
　　衛尉卿，這個位置，可不是普通人能坐上的。
　　壹般來說，能擔任衛尉卿的人，有兩個條件。
　　壹，是天子心腹。
　　不是天子心腹，天子如何放心把禦林軍交給他掌管。
　　二，在軍中有威望。
　　能進入禦林軍的士兵，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乃是吳國軍中最強的精銳。
　　可以說，禦林軍就是壹幫驕兵悍將。
　　衛尉卿要是在軍中沒有威望，根本指揮不動禦林軍。
　　強行擔任衛尉卿，只會成為壹個擺設，麾下的禦林軍各營，聽調不聽宣。
　　因此，衛尉卿的人選，非常苛刻。
　　基本上，想要挑選出壹個合格的衛尉卿，天子需要長年累月的布局。
　　先有自己的心腹，然後再培養心腹，把心腹扔進軍中，建功立業，逐步樹立威望。
　　最後，才是擔任衛尉卿，執掌禦林軍。
　　王文忠，就是按照這個路數，成為衛尉卿的。
　　偏偏，王文忠以為廣陵慘案的事情，突然被誅殺。
　　以至於，孝元帝完全沒有做好下壹任衛尉卿的培養。
　　衛尉卿的人選，壹時間成為難題。
　　東先生拱了拱手，對著太子恭敬地說道。
　　“殿下，衛尉卿肯定是要選的，放在陛下面前的，只有三條路。”
　　“壹是挑選心腹，擔任衛尉卿，但是陛下的心腹中，並沒有在軍中有足夠威望的人。強行把心腹推上衛尉卿的寶座，只會讓禦林軍成為壹盤散沙。”
　　“臣以為，此乃下策，陛下絕不會這般選擇。”
　　聽到東先生的判斷，太子眉頭壹挑，好奇地問道。
　　“為何父皇不會這麽選？”
　　“因為越國最近攻勢兇猛。”
　　“萬壹冠軍侯在前線頂不住，說不定就要禦林軍前去支援。”
　　“說是禦林軍壹盤散沙，導致戰局失利，那可就是天塌下來了。”
　　“陛下非但不是昏君，反而年富力強，非常渴望建功立業，成為壹代聖主。”
　　“只要陛下還有雄心，就不會選擇推心腹上位。”
　　東先生對孝元帝的心態，有諸多的揣摩。
　　其中有壹點，是東先生揣摩的最多的。
　　那就是孝元帝的野心。
　　因為孝元帝的不正常上位，導致孝元帝的野心極強，非常渴望做出壹番功績，向世人證明。
　　當年他殺明彥太子，是正確的，因為他比明彥太子，更適合當天子。
　　對於天子來說，最大的攻擊，莫過於開疆擴土。
　　只要孝元帝還想證明自己強於明彥太子，他就絕對不會容許禦林軍失去戰力。
　　“那其他兩條路呢？”太子接著問道。
　　“第二，選壹德高望重之輩，空降禦林軍。有足夠威望，空降禦林軍，並且能鎮得住禦林軍這些驕兵悍將的，整個吳國軍方，也就那麽兩三人。”
　　“比如冠軍侯，比如威靈伯……”
　　“不過，只要陛下還沒有老糊塗，就不會選冠軍侯、威靈伯等人擔任衛尉卿。”
　　“冠軍侯、威靈伯本來就執掌壹軍，威望極高。要是再讓他們統帥禦林軍，那麽勢力就太過於膨脹。”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到時候，恐怕陛下連睡覺都睡不安穩了！”
　　聽了東先生壹番言論，太子恍然耽誤，像是被打通了奇經八脈壹般。
　　“先生高見。”
　　“換做是孤，孤也不會這麽做。”
　　“所以，父皇只能在禦林軍的幾位參將中，擇壹提拔。”
　　“去告知陳啟伯，就是孤答應了！”
　　“孤會全力，助他當上衛尉卿。”
　　太子心情激動萬分，振奮的雙拳緊握。
　　讓衛尉卿成為自己的人，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要是放在平時，絕無這樣的可能。
　　若非紀天賜把王文忠搞死，也不會有現在的局勢。
　　“哈哈哈——”
　　“老五，這次可多虧了妳！”
　　“要不是妳，孤也不會有這等機會。”
　　見到太子誌得意滿，東先生選擇站出來，給太子潑壹盆冷水。
　　“殿下，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
　　“臣以為，目前的局勢，都是五皇子刻意營造出來的。”
　　東先生壹句話，就把太子驚出壹身冷汗。
　　“老五刻意的？”
　　“沒錯！”
　　“殿下不妨想想，禦林軍的幾位參將，誰最有可能成為衛尉卿？”東先生鄭重問道。
　　太子陷入了沈思。
　　剛才的踱步，也停了下來。
　　禦林軍的幾位參將，誰最有希望？
　　在太子看來，這幾位參將，都有機會，機會相近。
　　畢竟，這幾位參將，誰都沒有壓過對手壹頭，都是半斤八兩的存在。
　　“孤以為，諸位參將半斤八兩，大差不差。”
　　“誰能得到更多的外力支持，誰就有可能成為衛尉卿。”
　　“因此，這幾位參將的可能性，幾乎相當。”
　　東先生頷首：“恕臣直言，殿下您下的判斷，只對了壹半。”
　　“對了哪壹半？”太子眉頭微皺，想聽東先生的高見。
　　“這幾位參將的實力，的確半斤八兩，誰都壓不倒對手。”
　　“誰能脫穎而出，取決於外力的支援。”
　　“但是，極為參將之中，魏延風已經脫穎而出了。”
　　東先生壹句話，頓時把太子弄糊塗了。
　　“魏延風，他憑什麽拖延而出。”
　　“據臣所知，五皇子發明了壹種遠勝破神弩的軍械，能大幅提升軍隊的攻城拔寨的能力。”
　　“而魏延風早早就與五皇子勾結，不出意外，那種名為大炮的軍械，必定會優先提供給魏延風。”
　　“憑借大炮之威，足以幫助魏延風從壹眾參將中脫穎而出。”
　　聽了東先生的話，太子楞了壹下。
　　大炮？
　　這是什麽？
　　不過聽到東先生對大炮的評價，是遠勝破神弩，太子還是引起了重視。
　　破神弩，才是軍隊重器。
　　這名為大炮的東西，竟然能勝過破神弩，可見其價值。
　　“那就給少府寺施壓，讓少府寺的工匠幫陳啟伯建造大炮，相同條件下，陳啟伯未必會輸給魏延風。”
　　太子不以為意地說著。
　　雖然程以善告老還鄉了。
　　但好歹，少府寺以前也是他的地盤。
　　那麽沒了程以善，他在少府寺中，依然有不俗的影響力。
　　優先把大炮非給陳啟伯，不過是小事壹樁。
　　東先生嘆了壹口氣，有些不忍心打擊太子。
　　他心裏清楚，大炮的事情，哪裏是像太子說的這麽容易。
　　“殿下，您有所不知。”
　　“大炮乃是五皇子發明的，建造圖紙，也是五皇子畫的。”
　　“陛下下了死命令，誰先造出大炮，誰就是少府卿。”
　　“這有什麽的？”
　　太子依舊眉頭緊皺，沒有從東先生的話中，聽出個所以然來。
　　東先生深吸壹口氣，對著太子拱了拱手。
　　“關鍵是，五殿下只把大炮的建造圖紙，提供給了他的心腹王玄範。”
　　“其他幾位天工主事，壓根就不會造大炮。”
　　“目前整個少府寺中，只有王玄範會造大炮，王玄範豈會聽殿下您的吩咐？”
　　太子聽到這裏，才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張的老大。
　　剛剛還風度翩翩，不以為意的太子，氣得臉色發青，渾身顫抖。
　　“老五……妳……無恥！”
　　“世上竟然有這等無恥之輩！”
　　“父皇難道就坐視老五他搞這些小動作？隨意掌控少府卿的人選？”
　　東先生心情低沈地哀嘆壹聲。
　　“這是陛下默許的。”
　　“五皇子從刺殺案開始，就在算計殿下。”
　　“先用刺殺案，弄倒程以善，讓少府卿空缺。然後借助大炮的建造，推自己的人上位。”
　　“搬到王文忠，必定也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算計。”
　　“五皇子估計早就算計到目前的局勢，而且時機把握得非常好。”
　　“太早，大炮還沒有造出來，魏延風相比於其他的參將，無法得到足夠的優勢。”
　　“太晚，大炮普及了，所有參將和魏延風，都站到了同壹起跑線。”
　　“唯獨現在，大炮剛剛建造出來，尚未普及，隨和五皇子關系近，誰就能優先得到大炮。”
　　“五皇子，在下壹盤大棋啊！”
　　說道最後，東先生的眼中，竟然露出壹絲欽佩的模樣。
　　即便身為對手，他也對紀天賜的布局，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是壹環扣壹環。
　　時機把握得太過巧妙！
　　太子臉色陰沈如水，焦躁不安的來回踱步。
　　似乎想要通過踱步，驅散他心中的焦躁。
　　紀天賜這壹系列布局，讓太子如坐針氈，如臨大敵。
　　少府卿！
　　衛尉卿！
　　這可是兩個九卿！
　　要是這兩個九卿的位置，全都被老五拿下。
　　老五在朝中的勢力，就要超過自己壹頭了。
　　這如何能讓太子接受？
　　“東先生，難道我們就坐視老五壹手遮天嗎？”太子焦躁不安地問道。
　　東先生擼了擼胡須，沈吟壹番，緩緩說道。
　　“辦法倒不是沒有！”
　　“首先，太子妳要慫恿其他天工主事上奏稟報圖紙的事情，讓陛下給五皇子施壓，把圖紙給其他天工主事。”
　　“但就算現在得到圖紙，也來不及了！”
　　太子連連搖頭。
　　東先生卻不疾不徐地說著。
　　“如果讓少府寺的天工主事來建造，自然來不及了。”
　　“但如果是墨家的大宗師呢？”
　　“額——”
　　太子被東先生跳躍的思維，給弄得壹楞壹楞的。
　　“東先生，妳是說，請墨家大宗師來建造大炮。”
　　“沒錯。”
　　“以墨家大宗師在機關術上的造詣，必定能趕得上衛尉卿的選拔。”
　　“這樣壹來，陳啟伯和魏延風，又重新站在了同壹起跑線上。”
　　“沒錯！”
　　“就是這樣！”
　　“東先生，此計甚妙！”
　　太子興奮地鼓掌拍手。
　　至於墨家大宗師造出大炮之後，怎麽安置墨家大宗師。
　　東先生沒有說，太子也沒有主動提。
　　墨家實力不俗。
　　機關術，更是各國研究的重點。
　　只可惜，墨家的那壹套學說，是在與皇權沖突太大，無法被各國皇室和貴族所接受。
　　因此，對於太子來說，墨家就是壹塊擦腳布。
　　需要的時候，拿來擦壹擦。
　　不需要的時候，就扔到壹邊去。
　　這種事情，各國皇室，也沒有少幹。
　　……
　　在太子和東先生敲定計劃之後，整個計劃就開始運轉起來。
　　翌日，太子就買通幾位天工主事，讓他們上奏，怒斥紀天賜徇私枉法，只將大炮圖紙提供給王玄範。
　　面對孝元帝的詢問，紀天賜也只能無奈，將大炮圖紙，交給其他幾位天工主事。
　　不過，這對於紀天賜來說，只是壹件小事。
　　紀天賜估摸著進度，王玄範那邊，造出大炮，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
　　果不其然。
　　三天後，王玄範給紀天賜帶來了壹個好消息。
　　“殿下，臣已經造出大炮了！”
　　蓬頭垢面的王玄範，甚至都來不及沐浴更衣，就來到五皇子府，向紀天賜報喜。
　　紀天賜看到大炮的成品，忍不住拍手叫好。
　　“好！”
　　“好！”
　　“好！”
　　紀天賜連說三個好字，滿臉的喜悅和振奮。
　　大炮成功造出來，意味著少府卿這個位置，已經被王玄範拿下。
　　九卿之中，大理寺卿和少府卿，都已經是自己的人了。
　　剩下的，就是衛尉卿。
　　大炮，就是紀天賜手中最大的籌碼，足以改變衛尉卿的爭奪形勢。
　　最重要的是。
　　他和魏延風之間的關系，雖然平時有聯系。
　　但魏延風還沒有明確表態，願意效忠他。
　　魏延風在等待大炮，紀天賜也在等到大炮的建成。
　　大炮建成之後，他就能拿捏魏延風了。
　　他就不行，魏延風這種軍迷，能抵擋得住大炮的威力。
　　王玄範拿出大炮，放在後院中。
　　黝黑粗長的炮身，散發著濃郁的冷光。
　　壹看就會讓人知道，這是壹件殺人利器。
　　紀天賜點點頭，對著王玄範說道。
　　“玄範，造出大炮之後，妳還要嘗試改進它。”
　　“殿下，您想要怎麽改進？”王玄範主動問道，雖然他心中早就有了改進的想法，但還是要詢問紀天賜的意見。
　　紀天賜脫口而出。
　　“當然是往大的發展。”
　　“大，就是王道！”
　　“男人，就是喜歡大的。”
　　“嘿嘿，不僅是男人喜歡大的，女人也喜歡大的！”王玄範擠眉弄眼地說著。